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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人生还

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,等着凶手来害我们。”一旁的梁芳突然开口,“依我看他肯定还在别墅里,我们一起行动,把他揪出来。”

“马后炮,刚刚怎么不见你站出来说话。”秦文光没好气地讽刺了梁芳一句,显然还在对她揭自己老底的事情怀恨在心。

“再马后炮也比你这个伪君子强。”梁芳皱着眉头,鄙夷地说。

“两位祖宗能不能别吵了,再过半小时就三点了,还是想想一会儿怎么讨好阎王爷他老人家吧,说不定人家一高兴,咱们能早点儿投胎转世。”邱燕萍突然开腔,打断了针锋相对的二人。但不可否认的是,邱燕萍的这一番话,给本就凝重的气氛,平添了一丝恐怖。流逝的时间,就像一群在断头台之上啃噬绳子的蚂蚁。只待绳子一断,悬在众人上方的利刃便会切下他们的头颅,无情地夺去他们渺小且脆弱的生命。这种对未知和死亡的恐惧,似乎让屋内的温度下降了不少,即便门窗紧闭,众人还是感觉到一阵寒意。而更为阴森的是,即便知道有人即将横死别墅,却没人知道谁会如此不幸。

“怎么了陈老师!”张景看到陈骏突然痛苦地捂着胸口,连忙冲向床边。

“救......救我......”陈骏大口喘着粗气,断断续续地说着,声音微弱。

“这,会不会是心脏病啊,你们谁去帮帮他......”一旁的邱燕萍嘴上说着,不自觉地向后移了几步。

“我带了硝酸甘油,我这就去拿!”张景闻言冲出了房门。

“快三点了,是不是下一个死的就是他。”邱燕萍小声嘀咕了几句。

叶舒虽然对陈骏印象不算好,但是听邱燕萍这么说,一股怒意油然而生,

“邱老师,你也太没有人性了,他可是你的同事!”叶舒呵斥道。

“我......”邱燕萍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小辈敢这么顶撞自己,显得有些惊讶,但旋即恢复了正常,冷冷地对叶舒说,“你这个没教养的小子,张景教了你真是上辈子倒霉。”

说话间,张景拿着一小瓶药回了房间,喂陈骏吃下。陈骏的呼吸虽然平稳了些,但依旧意识模糊,嘴唇翕动着,却是毫无血色。离三点只差不到十分钟了,邱燕萍的话虽然刺耳,但在这个当口,陈骏心脏病的突然发作却让众人不得不心生怀疑。而怀疑之余,众人的心思又都发生了微妙不已的变化。

“要不我去打个电话,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外面的人。”许久没有发言的徐鑫突然说道。

众人都是眼睛一亮,于航和柳闻莺的离奇失踪竟是让他们齐齐忘记了打电话这个办法。

“那就麻烦你了徐管家。”秦文光客套地说,心情稍稍放松了些。

得到了肯定的答复,徐鑫转身出了屋子。

“我得回屋拿一下降压药。”秦文光自说自话,按着座椅扶手让自己站起来。

“姐夫等等我!”邱燕萍见状也连忙起身,她因为刚刚的无心之言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,况且在这种局面下也只有自己的姐夫才能信任了。

秦文光面露难色,但最终没有说什么。

一旁的张景看着三人先后出门,欲言又止。虽不愿意承认,但他也逐渐开始相信,陈骏就是下一个倒霉鬼。但同时一个疑问在他脑中出现:凶手是怎么做到在众人都在场的情况下害死陈骏的,毕竟于航和柳闻莺消失的时候,并没有目击者。他甚至在想,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个滥劣的恶作剧,是哪个有心人为了拿他们取乐而精心设计的。

“应该不会,这根本说不通。”张景摇了摇头,在心里想。

“叶舒,那只手你放在哪里了,还有柳闻莺的孕检报告,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关联。”张景转身对叶舒说道。

“就在那边的衣柜里,用一块毛巾包着的。报告在我......”叶舒说着,正准备从口袋里把报告拿出来时,却意外地掏了个空。他有些疑惑,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放在了别处。

“不见了。”张景打开衣柜,却发现那只断手不翼而飞,只留下一块毛巾。

“不可能啊,我明明放在这里的,秦院长也见到了。”叶舒惊诧地说。

正当二人疑惑时,床上的陈骏睁开了眼,虚弱地咳了几声。留守房间的三人闻声,纷纷围到陈骏窗前。

“怎么样了陈老师,好些了吗?”张景关切地问。

“心脏本来就不太好,今晚又受了惊,就犯病了。”陈骏虽内心嫉恨张景,但此时也不好驳人脸面,悻悻地说。

“没有那富贵命,得的还都是富贵病,净给大家添乱。”梁芳皱着眉,依旧一副高高在上、冷嘲热讽的样子。

陈骏面露愠色,他平日就看不惯梁芳的颐指气使,此刻人人自危,他也不再有所顾忌,直截了当地对梁芳说,

“平日看你身居高位,我有求于你。但现在你要还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,信不信下一个死的就是你!”

梁芳自知理亏,只是冷哼了一声,没有继续争辩。反倒是张景,虽然平日里和陈骏不对付,但看到陈骏平安无事,张景还是松了口气。叶舒见状,心里一阵好笑,但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问题:

三点钟死的不是陈骏。

其他几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,屋内一片死寂。

“你跟着来干什么。”秦文光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小姨子。

“姐夫,我可没听说你高血压呀,哪里来的降压药?”邱燕萍也不傻,她知道秦文光一定有什么秘而不宣的事情瞒着自己。

“别阴阳怪气的。你乖乖在外面坐着,等我拿了东西我们赶紧回去。”秦文光扶了扶金边眼镜,凶光从镜片后射向邱燕萍。

“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有什么事情不敢让我知道的,莫非,你就是那个凶手?”邱燕萍故意把声音抬高了一个八度。

秦文光连忙捂上她的嘴,生怕惊动了别人。他虽然心生怨恨,但奈何不了邱燕萍,攥了攥拳头,回身进里屋,然后锁上了门。看到于航和柳闻莺死掉之后,一种奇异的轻松感涌上秦文光的心头。邱燕萍说得没错,他的确有些事不能让别人知道,而他借口回房间,也是为了销毁一些东西。

“死了更好,也省得我担惊受怕了。”秦文光冷笑着,从上衣内侧的口袋掏出两页叠在一起的纸,用打火机点燃。秦文光很满意,看着跳动的火苗有些出神。突然,他瞪大了双眼,火苗也骤然熄灭。

外面的邱燕萍等得有些不耐烦,秦文光已经进去七八分钟了,却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,她起身走向里屋,没好气地拍着门说:

“秦大院长,你好了没有,该不会睡着了吧?”

拍了许久,里面并没有人回答,她拧了一下门把手,发现门没有上锁,

“秦......”邱燕萍愣住了。秦文光不见了,他的金边眼镜摔在地上,碎裂的镜片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遭遇,烟灰缸里还有那两页烧了一半的白纸。邱燕萍惊恐万分,后背瞬间沁出了冷汗,她正要尖叫时,门后出现了一道人影,那人影手里的尖刀悄无声息地刺向了她的喉咙。

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,正是张景和叶舒,两人意识到问题之后连忙跑来寻找秦文光和邱燕萍。他们进到房间之后,却发现秦文光和邱燕萍离奇地失踪了,现场只留下了秦文光爱不释手的金边眼镜,和一只裂成两半的玉镯。

“铛......铛......铛......”两人听到声音,又看着眼前的景象,觉得这声音如丧钟一般令人骇人。

另一边,就在张景和叶舒出门后不久,徐鑫回到了房间,

“该死,电话根本打不通,雨太大了,等......”见到房间内只剩下梁芳和陈骏,再加上刚刚听到了座钟的响声,他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,小心翼翼地问梁芳:“那两位老师呢,莫非......”

“去找秦院长了,刚走。”梁芳虽然依旧保持着冷淡的姿态,但听到钟声的她也是心生寒意,身体微微地颤抖着。

“我们不会有事儿吧。”陈骏躺在床上,隐隐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疼痛。

正在三人紧张之际,张景带着叶舒回来了,

“秦院长和邱老师不见了,只留下了一副眼镜和一只镯子。”他从口袋掏出这两样东西,放在众人面前,“但一开始的断手和孕检报告似乎被人拿走了,我们现在只剩这些了。”张景面色凝重,一字一句地对众人说。

断掉的手,带血的孕检报告,摔碎的眼镜和裂开的玉镯,这些是四人的贴身或隐私之物,如今却被人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,即便他们并没有看到尸体,但在余下的几人眼中,他们只有死亡一种可能性。

“我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规律。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三点钟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失踪的?”叶舒忽然发问,这同时也是众人心中共同的不解。

“这四个人之间应该有着什么特殊的关联。”张景一边说着,一边解开了袖扣,但觉得不太整齐,便重新系上了。“徐先生,别墅是你负责的,秦院长来租别墅的时候你有发现什么吗?”

“这个,我记得有天秦先生找到我,说要租别墅。哦,他那天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。但我当时没答应,因为他给的价格不合适,我需要和别墅的主人商量下。”徐鑫沉声道。“下午秦先生带着两个女同志一起来,是我迎接的,但好像没什么不对劲。至于那个年轻小伙子,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。”

“没什么不对劲儿......”张景陷入了思考,如果真没有异常,那四人失踪的原因,就更加扑朔迷离了。

“我知道是怎么回事。”梁芳的声音响起,打破了屋里的安静,“这四个人还真是有缘,死都能死到一起。”饶是这种情形下,梁芳的嘴依旧不依不饶。

“梁教授,您知道些什么,可否和我们说说?”张景客气地问。

“哼,秦文光那个人模狗样的老家伙,干了不少腌臜的事儿。为了和于航家攀关系,他费了不少心思让那个富二代当学生会主席。于航当然也给了他不少好处。有次他看见柳闻莺,见人家年轻漂亮,想着要包养人家。她就让邱燕萍牵线搭桥,那镯子就是他给邱燕萍的好处。不过,那柳闻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,她在外面没少给有钱人当小的,现在碰到这么个机会,两个人还不是一拍即合?但这事儿于航一开始不知道,他认识柳闻莺之后,起了色心,晚上约人家出来喝酒,手脚不老实。后来这件事传到了秦文光耳朵里,老家伙想借自己的小情人狠狠敲于航一笔,就威胁他说柳闻莺把他性骚扰的事告到了自己这里,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他恐怕要身败名裂。于航估计也是个外强中干的主儿,花钱找了人帮他把事情平掉。”说到这儿,梁芳突然闭口,丝毫不提自己拿了好处的事情。她顿了一会儿,接着说:

“不过近来秦文光和柳闻莺的关系没那么好了,肯定是那个老家伙把人家小姑娘弄怀孕了又不想负责,要不柳闻莺哪来的孕检报告。至于那个邱燕萍,和秦文光是一丘之貉。年轻的时候仗着家里的关系顶替别人上了大学,后来又借她姐夫的势混上了大学老师,可谁不知道她发的论文还是偷别人的。”梁芳面露鄙夷之色,显然对邱燕萍走后门的行为十分不满。

“还不止如此。”陈骏的身体恢复了不少,从床上坐起,对着众人说,“于航没那么傻,柳闻莺也是。有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学校。如果怀孕的事是真的,柳闻莺那么精明的人一定会拿着那份报告两头通吃。但据我观察,于航应该是把柳闻莺拉拢到自己那边,两个人准备一起对付秦文光了。而对柳闻莺来说,秦文光的利用价值已经远远不如于航了。而且......”陈骏玩味地盯着梁芳,慢悠悠地说:

“你在老狐狸身边干了那么多年,能摆平那件事,是因为手里握着他的把柄吧。你跟他做交易,让他不再追究于航,再花大价钱把你手里的把柄买走。另一头又拿着于航给你的钱,你的算盘打得是真好啊。但你没想到于航留了个心眼儿,把给你塞钱的证据留下了吧。现在他们四个都死了,你应该很高兴吧。但我告诉你,你干的烂事儿是瞒不住的,我已经看透了,今天晚上死的都是和秦文光有关系的人,你就是下一个!”陈骏咬牙切齿地说,双目怒视梁芳,仿佛要置她于死地。

梁芳眉头紧锁,脸色铁青,她没想到平日低声下气、逆来顺受的陈骏现在这么强势。张景和叶舒此时也不敢站出来打圆场,气氛显得有些尴尬。

“我说,几位老师冷静一下,消消气,当务之急是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,然后再找出凶手,万万不能内讧啊......”徐鑫小心翼翼地说。

“徐管家说得没错,我们不能这样吵下去了。”张景表示了赞成,同时开始分析,“这样看来,他们的失踪的顺序之间,应该有什么逻辑关系。如果是按时间,那三点钟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失踪的,又说不通......”张景沉吟道。

“什么说得通说不通的,和秦文光有关系的一个都跑不了,这就是规律。”陈骏冷漠地说。

“一定有什么线索还没被发现。”张景看着面前的眼镜和镯子,冥思苦想。

“铛......铛......铛......铛......”座钟猝不及防地响起,众人心中一惊,连忙看向门口,同时紧紧握住手里的刀。屋门缓缓打开,发出吱呀的响声,一条狭长的影子投射进来......

......

噔噔噔!

警察敲着审讯室的桌子,对铁门后的男子说:“醒醒!别装了!”男子抬起头来,灯光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。他下意识地想要挡光,却发现双手已经被固定在了椅子上,自己的对面还坐着两个警察。

“糟了,我该不会是进来了吧。”男子心里一惊,随后换上了一脸谄媚的笑容,“同志,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,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,没犯过什么错儿呀。”

“还装?刚刚不是还吓唬我们?守法公民,我看你是恬不知耻。既然你想不起来自己犯了什么事儿,我提醒你一下,你老婆。”

“我......我跟她就是玩玩儿,她怀孕的事跟我没关系啊。再说了她就是个破鞋,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,你们抓我干什么啊......”男子一脸哀怨,仿佛要哭出来。但随后突然双眼大睁,倒在椅子上。

对面的两个警察面色阴晴不定,摸不清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。

“小刘,让医生进来。”其中一个警察朝门外喊道。

苍白的灯光下,时钟指向了三点。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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